第一章西方社会思想的古代智慧和中古文明

本课名为《西方社会思想两千年》，实际跨越两千五百年。第一章跨越古代和中古，占去一千五百年。西方文明，习惯上叫做两希文明，即希腊和希伯来这两大源头，是一个粗略的说法，还应加上罗马，是三大因素共同构筑西方文明的精神和骨架。第一章涵盖这三大文化，西方的理性主义，公民文化，和基督教文化，其起源的故事和基本的范畴都在这里了。西方智慧在知识探求上独擅胜场，从柏拉图开始最是正当，一个“洞穴”寓言为两千年西方哲学定下基调；人是政治的动物的命题，说的何止是人猿相揖别的情节，更为了解西方公民文化透露了消息。罗马的贡献在政治和法律，罗马法区分人权和物权、法律和习俗，突出显示西方的理性主义。希腊罗马后的一千年，并非如文艺复兴人文主义者想象的只是黑暗一片。在古代世界崩溃的混乱年代，基督教收拾了人心，教会逐步获得不仅是照料灵魂事务的权力，而且还有管理人间事务的权力。正如汤普逊的断言，教会承担的，不是单纯的警察权力，而是社会的领导。中古社会是地方主义的，但中古教会是世界主义的，教理的统一性和世界教会的制度赋予中古教会领导社会的力量。但对社会的权力，也对教会和教士阶级发生腐蚀的作用，终于有改革的力量起而革新教会，更发展为宗教改革，也预示着中古的结束和新时代的到来。

●1.1为什么要学习西方社会思想

给出三点理由：第一，提升教养。大学之道，既在知识，更在教养，《西方社会思想两千年》让你学贯中西，教养就是学贯中西；第二，知彼有益于知己。人类智慧两大源头，东方西方各有所长，从西方智慧反观中国智慧，知彼更能知己；第三，全球化时代，学贯中西是教养也是生存智慧。

●1.2柏拉图：人是如何受“洞穴之困”的？

西方智慧追求真的知识，柏拉图的“洞穴”寓言揭示真知识的追求何以困难，“洞穴之困”困在人的肉体，人的感觉，人的偏见，人的无知，人的精神的不自由。真理是太阳下的景象，唯有人的理性才能引导人走出囚徒的洞穴，看到世界的真相。

●1.3亚里士多德为何定义“人是政治的动物”？

人区别于动物，在于追求良善生活，但人只有在政治生活中，才能砥砺品格，发展才能，成为文化君子。政治的希腊语词根为城邦，所谓“人是政治的动物”，在亚里士多德，也即“人是城邦的动物”，只有城邦的公共生活，才是落实人性发展人性的最佳途径。亚氏的命题不仅表达了西方理性主义的人性观，也意味着西方公民文化的起源。

●1.4罗马法中的西方精神：人格与权利观念

本节包含两大历史时期，希腊化与罗马。这是前后相继的两大帝国，在空前广大的疆域内，希腊和罗马文明得以成长和传播。罗马人在哲学和艺术上是希腊人的学生，但在政治、法律和建筑上有伟大发明，特别是罗马法的成就，突出体现西方的理性精神，其中最重要的贡献是人格概念和权利观念。区分人权和物权，进而区分法律和习俗，被视为完成了一场伟大的革命，影响穿越历史直达今天的西方社会。

●1.5中古教会对社会的权力是怎样得来的？

西方文明通常被说成是两希文明，即希腊和希伯来，希伯来文化成为基督教文化的一个起源。它提供的主要是终极的解救和社会是非观。本节的历史分期已经从古代进入中古。与今天西方教会只管灵魂事务不同，中古教会，不只管信徒的灵魂，也管着人间的事务；一地的大主教，也是一地的执政官或一地最大的封建主。教会如何对社会获得权力，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进程的结果，概括地说，在蛮族颠覆古代文明的混乱年代，教会代表文明维系的力量；凭借教义的统一性和教阶制度的世界主义，教会成为社会的领导。但教权虽曾压过俗权，但两大权力此消彼长及最终的平衡，决定了西方社会多元权力并存的格局。

第二章文艺复兴与宗教改革

进入文艺复兴，可以说就迈入近代门槛。恩格斯和罗素的评论，代表后人对这个时代最为积极的肯定。无论绘画，雕塑，小说，戏剧，文艺复兴时代的作品都在表现人研究人颂扬人，充满了人性的光辉，当然也把人性的复杂表达的无比深刻。
文艺复兴也是宗教改革的时代，本章两个重点人物：马基雅维里和马丁-路德；弄懂两个问题：理解马基雅维里如何将政治学从神学中解放出来，而路德怎样从政治学中解放了神学？
马基雅维里已经用人的眼光来观察国家，是从理性和经验中而不是从神学中引出国家的自然规律；
在路德主义获得成功的地方，教会逐渐地被作为无形的、无政治意义的和无法律意义的东西；仅有的主权和法律（政治意义上的）是世俗国家的主权和法律。

●2.1文艺复兴的两个发现：人的发现和自然的发现

本节集中在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运动，它的代表人物，以及后来的经典作家的评论和研究。同学们要思考的是，标榜回到希腊寻找灵感的人文主义，是否只是古学的复兴，人文主义者对人的研究人的表现和人的颂扬，包含怎样的现实意义和历史价值；本节提出的两个发现，人的发现和自然的发现，最好概括了文艺复兴的伟大抱负，发现和研究人，发现和研究自然，构成了近代西方文明的核心追求。本节的讲授只是一个引导，文艺复兴产生的大量经典作品，应成为青年人文明教养的基本读物。

●2.2马基雅维利如何将政治学从神学解放出来

文艺复兴，不仅是文化艺术繁荣复兴的时代，也是经验的科学的研究兴起的时代，伟大的科学革命在历史分期上正属于文艺复兴。本节聚焦近代政治科学的真正奠基人马基雅维利，理解他如何将政治学从神学中解放出来，其意义正如马克思所说，马基雅维利已经用人的眼光来考虑国家问题。他的《君主论》为政治的独立地位和经验的政治学赢得了永久的地位。

●2.3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解放了什么？

路德是宗教改革的领袖，自他以后，统一的基督教不复存在，新教与旧教分庭抗礼，路德的地位彪炳史册。本节讲述路德的人格和信念抱负，并以马克思和黑格尔的评价帮助我们理解路德改革的性质。本节回答本章的另一个关键问题，路德是如何将神学从政治中解放出来，并要求学生理解，为什么路德的改革，对于近代世俗国家的主权和法律地位也大有贡献。

第三章自然法学说与近代西方的兴起

本章的标题透露，讲到十七世纪自然法学说，已经不止是近代的门槛，而是登堂入室，自然法学说也被熊彼特视为近代社会科学的起源，其焦点问题可归为如下几条，第一自然法三问题：自然状态自然权利社会契约；第二自然法是一思想实验：解除一切社会关系后人性怎样？人的生存状态怎样？第三为什么自然状态中人与人发生全面的战争？留给同学们思考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将近代自然法与近代西方社会的兴起联系起来？自然法回答了人为什么要放弃自然状态进入政治社会；自然法回答了怎样的社会是基于自然人性的从而是合理的和正当的，所谓的正当社会，正是霍布斯、洛克等思想家力图通过自然法来为近代西方谋求构建的社会。西方的自由主义、个人主义的平等观、民主宪政、三权分立等重要社会政治学说，大多起源于自然法学说。了解自然法，对于理解西方近代思想至关重要。本章的内容，主要在霍布斯和洛克的自然法学说。了解了洛克，你会觉得，一个世纪后的北美十三州的独立宣言就像是洛克亲自执笔的。后人称赞洛克，骨子里有精华，可以影响几个世纪。

●3.1霍布斯：人与人怎会有全面战争

本节引入熊彼特观点，断言近代社会科学起源于自然法学说。所以更将自然法学说与近代西方的兴起勾连，关键在于如何理解该学说的自然状态说，自然人性说和自然权利说。看似历史演义，实为思想实验，在抽象了一切历史和现实的条件和限制后，最符合自然人性的理想社会是怎样的，合理和正当的政治国家是怎样的，所议所论全是关于近代西方的社会合作和国家治理的原则。
霍布斯讨论社会秩序，一上来讲人在自然状态中能力平等，最后的结论却是人对人全面战争，为什么？弄清其中的逻辑理路，也就大体了然霍布斯的自然法学说，要点如下：第一，平等使最弱的人足以杀死最强的人，自保心让人彼此防范和敌对；第二人人追求幸福，幸福在于追求超越他人的优势，高人一等心让人彼此对立；第三，能力平等带来欲望的平等，可欲对象不可能共享，欲望心让人彼此对立；最后，自然状态下人人成为自己的法官又不被他人所接受，没有一个共同权力使大家慑服，故人对人处于全面战争；出路何在？追求和平；放弃自然状态，走入政治状态，接受一个凌驾于所有个人之上的强权。霍布斯根本颠覆了自然法的传统，自然法的要求并非基于如希腊人所谓的人追求道德完满的目的论，而是出于生命自保的功利论权利论。

●3.2洛克：从自然状态到社会契约

本节讨论洛克的自然法学说，分为两段，自然状态和社会契约；洛克的自然状态说，与霍布斯的共同点多于差异，自然状态为自由和平等状态是其共同点，自然状态中的已有财产，彼此也有一定程度的社会结合，互相伤害并非主题，洛克以上诸点在贯彻抽掉人身上一切社会关系后看人性怎样并会有怎样的诉求的思想实验上，不如霍布斯逻辑上贯通和彻底。洛克的社会契约论与霍布斯的大相径庭。由人民之间的契约建立的政治共同体，人民即是其最高主权，而对霍布斯而言，订约者是将他们的权利让渡给使人人慑服的主权者，代表着社会结合必不可少的强制，且是不能违逆和反抗的主权者。由洛克的契约论，人们参加社会的唯一理由是为了保护他们的财产，能否实现这一点，决定着政府的正当性，及或存或废的结局。洛克的自然法学说，最充分表达了近代西方的宪政理念，所以几乎完整地表达在一百年后的美国《独立宣言》中，也为西方历史的第一波民主进程所实践。

●3.3众说纷纭自然法

先前已经引过卢梭对自然法学说的评论，本节集中在康德和马克思的评论。康德明确了社会契约说并非一项事实，而是一项理念，但它具有实在性，束缚每一个立法者，其立法必须出自民众的意志和同意，此为任何一个公开法律合法性的试金石；若人民不同意，该法律就是不正义的，挑明了，这就是一项思想实验，一场定义立法正当性的思想实验。马克思的评论既有尖锐批评也有肯定的抉发，充满辩证精神。一方面，自然状态说作为前提的原子个体的人性说被批评为错觉，因为这些独立的个体实为历史的结果而非历史的起点；但错觉不等于幻觉，错以为是过去存在的一个理想的个人，正随市民社会的兴起而来，所以念兹在兹，正表明自然法学家对个人的历史性兴起的正确预感。康德与马克思的评论，都堪称典范。

第四章欧洲启蒙运动

十八世纪的欧洲，是以启蒙运动为标志的。何为启蒙？从词意上说，Enlightenment，意指以理性之光驱散蒙昧；康德说，有勇气运用你的理智，这就是启蒙运动的口号；启蒙时代所以又被称为理性时代：人类理性成为最高权威，审视和批判一切；设计和规划一切；恩格斯说，宗教、自然观、社会、国家制度，一切都受到了最无情的批判；一切都必须在理性的法庭面前为自己的存在作辩护或者放弃存在的权利。思维着的悟性成了衡量一切的唯一尺度；但启蒙高扬的理性审判，并不能让理性自身享有豁免权，正是运用理性于一切对象的勇气，也让苏格兰的启蒙思想家击破了理性的神话，即理性不仅能批判一切，也能建构一切的神话，而这多少是法国启蒙学者给人留下的启蒙理性的图景。以亚当斯密和休谟等人代表的苏格兰学派提出演化的理性、自发的秩序，创造了不同于欧陆启蒙学者的演绎理性和人为秩序的理性传统；而“社会行动的无意后果说”则不仅包含个人与社会秩序之复杂关系的观点，也包含社会互动观点，都是最具社会学视野的分析和贡献。而德国人，虽然不是英法的历史同时代人，却是他们的哲学的同时代人（马克思语）。德国启蒙的两大哲人，康德和黑格尔。康德问题的核心是人的问题的二重性：人如何既是自我激励的又是社会取向的？个人的合目的性如何与历史的合目的性统一起来？把握人的“非社会的社会性”。黑格尔问题的焦点是市民社会的两个原则：特殊性原则和普遍性原则，以及市民社会与国家的关系。市民社会是独立而不自足的领域。不仅构成市民社会的经济活动过程需要接受调节，而且市民社会本身只能通过与国家这更高层的组织结合，才能避免被毁灭。以上文字表明，在启蒙运动的主题上，我们既可发现英法德启蒙共同的原则和理念，也可看到各国思想家对启蒙运动的各自独特贡献，学生研读启蒙，不可不察，启蒙思想的同中有异。

●4.1启蒙运动引言

十八世纪又称启蒙的时代，席卷欧洲主要国家，如英法德。本节概括启蒙精神，此为理性精神，以理性为最高原则，审视一切和批判一切。但理性也分出欧陆的建构理性和苏格兰的演化的理性；前者相信理性更能建构一切，设计最理想的社会；苏格兰启蒙学者以理性的武器审视理性，反对将理性从文明演化中抽离，理性也是文明的产物，与文明一道成长，理性凌驾一切的自负实为理性的神话，本身即丧失理性的批判精神。德国启蒙运动，在精神上与英法一致，而在哲学表达上确有更高成就，德国人在观念上经历英法的历史进程，这或给他们一个更有利的地位来理解和解释欧洲人的启蒙时代。

●4.2亚当•斯密：看不见的手是什么

本节和下一节介绍苏格兰启蒙学者，本节为亚当斯密专节。斯密是西方经济学圣殿级的人物，但他在社会学的地位也是一等的。早在《国富论》之前，他就有以《道德情操论》而享声誉，他最早表达了人以他人和社会为观照自我的公正旁观者，启发休谟，和后来的美国的互动论者。本节的焦点是斯密的标志性概念，“看不见的手”是什么？人人为利己心所驱动，最后却能达到对社会有利的后果，其中奥秘就是为“看不见的手”所指引，它不是国家，国家可视为看得见的手，也不能做神秘主义的理解，如天意，通常的理解是，要能达到利己的目的，必须为他人提供他们需要的商品和服务，即通过利他达到利己，这可说是天理，而市场规则可视为此种天理的表达，遵循公平的规则，就是遵循此看不见的公平之手的指引。斯密的通过利他达到利己的思想，可谓启蒙时代最为流行的观点，我们将在康德、黑格尔等人的著述中一再发现斯密主题的反复演奏。

●4.3休谟：用合理分析击破理性神话

本节标题透露本节重点，休谟不相信理性可以设计一切，用的还是合理的分析，他真正是用启蒙崇尚的武器反过来针对自身，看似限制了理性，实际上维护了理性之批判的本色。休谟的怀疑论是基于彻底经验主义的怀疑论，严格说，他并非怀疑知识的存在，或正义的存在，他怀疑的是有没有普遍必然的知识，和基于普遍必然理性的正义。他的因果知识基于经验中事件之间的经常联系而产生的心理习惯；而他的正义论则是基于自然财物的稀少和人的有限的慷慨，知识和道德两者实际上基于情感更甚于基于理性，情感是原始的存在，人的行为的最终目的都不能用理智来解释，而是取决于情感的选择，理性服务于情感，只是情感的奴隶，以上要点，构成了休谟关于理性和情感关系的基本点。

●4.4德国启蒙运动

德国启蒙运动介绍两人，康德与黑格尔，也可概括为康德问题和黑格尔问题。
康德问题的核心是人的问题的二重性：人如何既是自我激励的又是社会取向的？个人的合目的性如何与历史的合目的性统一起来？把握人的“非社会的社会性”。
黑格尔问题的焦点是市民社会的两个原则：特殊性原则和普遍性原则，自利的个人如何达成合作秩序，这还是斯密问题。
黑格尔的另一个问题是市民社会与国家的关系：市民社会是独立而不自足的领域。不仅构成市民社会的经济活动过程需要接受调节，而且市民社会本身只能通过与国家这更高层的组织结合，才能避免被毁灭。

●4.5康德：何为人的非社会的社会性

提出人的非社会的社会性，是为了解决个人的合目的性与历史的合目的性的统一问题。所谓非社会的人性，是指人人都是自我取向的，都想按照自己的心思安排一切；人人若此，必定彼此冲突和抵抗。从历史的观点看,“正是这种抵抗激发了他的一切能力，迫使他克服天性的懒惰并且在虚荣心、权力欲或自私心的鼓舞下，在自己周围的人中间为自己取得地位，这些人诚然是他不能容忍的，但没有们他又过不去。”与同伴竞争，在同伴中出人头地，如此发展出共同的文化，这就是社会性的人性。所以，自利的个人（个人合目的性）和道德的社会（历史的合目的性）的统一，不是个人的事业，而是集体的和历史的事业，是在历史的长时段中实现的，康德多少用历史哲学的语言，重写了斯密的“看不见的手”的故事，及如何从自利达到对社会都有利的结局。

●4.6黑格尔：市民社会与国家

黑格尔的市民社会理论，没有超出斯密的眼界，斯密的自利的个人无意符合天意（自然所欲的路线，或对大家都有利的结果）说，在黑格尔，变成市民社会的两个原则，特殊性与普遍性原则的勾连，是换了一种哲学的说法，而且是更晦涩的德国哲学的说法。黑格尔的贡献，在于并未止步斯密，而是回到亚里士多德和孟德斯鸠，在市民社会之上，更确立了国家的原则。市民社会是任性的产物，国家才代表真理性、伦理性。市民社会必须与国家结合，才不至于毁灭。用直白的话来说，市场终有失败之处，那就是国家的用武之地，黑格尔道出了市场机制与国家作用的复杂关系，今天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更具有启发价值。

第五章社会理论的古典时代

进入二十世纪，社会思想，更确切说社会理论，进入古典时代，社会学古典大师通常指称马克思、涂尔干和韦伯三人。本章集中于涂尔干和韦伯。古典何意？第一创立学科传统之谓也；社会理论学派繁多，但大传统可简说为结构论和建构论两大传统，而正分别由涂尔干和韦伯所创立，并影响后世学派；第二是提出学科的理论范式、核心范畴和方法论，并提供研究案例。第三，是制度化学科化，社会学进入大学课堂和成立专门的研究机构，涂尔干甚至将社会学引入法国普通教育。第四，社会学的出版和传播，社会学知识的生产，及对社会影响的制度化。
本章聚焦涂尔干和韦伯，两人皆博大精深，不能面面俱到。重点是个人与社会的关系，及人类行为的性质。在涂尔干，社会决定个人，拿去从社会中得到的，人几乎剩无所剩，简言之，凡属于文明的一切因素，全来自社会，因此在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上，个人的看法无足轻重。韦伯正相反，人的行为为价值驱动，为意义渗透；理解行动的主观意义，正是社会学知识的根本特征。在涂尔干不重要的行动者对自己行为的主观看法，在韦伯成为理解行为及其后果的关键，所以会有“虔敬的教徒，如何成为勤勉的资本家”的问题。两大传统启发后学，影响二十世纪社会思想的版图。

●5.1涂尔干:拿去从社会中得到的，人还剩下什么？

奠定二十世纪社会理论经典传统的大师是涂尔干和韦伯，他们不仅创建了学派，勾画了社会学的基本面貌，提出了社会理论的核心范畴，提供了研究的范例，推进了社会学的制度化和学科化，他们更开辟了当代社会理论的两大传统，结构论和建构论，实在论和观念论，宏观研究和微观研究，他们各自的范式和方法论，确定了社会理论的版图，启发了后来的学者，他们的工作代表了当代社会思想最富启发的来源。
本节聚焦涂尔干，他的观点可简化为社会高于个人决定个人，他把社会学定义为对社会事实的研究，而社会事实只包括集体事实集体表象集体潮流集体的制度，集体表象或是他使用最多的术语。社会与个人的关系，如同柏拉图的理念与现象的关系，个人身上一切可称之为文明的东西全都来自和分享社会的文明财物。如此，本节标题，也就有了答案，拿去社会加给个人的，人将剩无所剩。

●5.2韦伯:为了灵魂得救，怎么成了勤勉的资本家？

走出涂尔干，再进韦伯，两大传统立见分野。拿去社会加给个人的，人将剩无所剩，这是涂尔干；主观意义的理解是社会学知识的根本特征，这是韦伯。去除了主观意义，也即去除了个人，也就没有了社会学，用韦伯的理路，涂尔干的话则可改写为拿去个人创造的主观意义，社会将剩无所剩。如果说，涂尔干强调了文明的创造物，以及文明对于个人的教化和规范意义；韦伯则聚焦文明是如何被行动者依据其价值取向而被创造出来的，用彼得-伯格的概念，韦伯代表了社会的外在化，即行动外化为社会的过程；涂尔干代表了社会的客观化，及外化的行动客观化为外部世界。第六章要讨论的米德，则代表了客观化的世界如何经由人的社会化和互动，内在化为社会人格。伯格的结论是把这三个过程讲全了，就是完整的社会学，言下之意，分离地看，韦伯和涂尔干对立；但整全地看，他们并无对立。伯格的解释是否能为大传统的创立者所接受，但社会理论的教学，就是力求以整全的视野，来确定各自理论的对于理解社会世界的贡献。

●5.3理解社会学的研究案例

走出涂尔干，再进韦伯，两大传统立见分野。拿去社会加给个人的，人将剩无所剩，这是涂尔干；主观意义的理解是社会学知识的根本特征，这是韦伯。去除了主观意义，也即去除了个人，也就没有了社会学，用韦伯的理路，涂尔干的话则可改写为拿去个人创造的主观意义，社会将剩无所剩。如果说，涂尔干强调了文明的创造物，以及文明对于个人的教化和规范意义；韦伯则聚焦文明是如何被行动者依据其价值取向而被创造出来的，用彼得-伯格的概念，韦伯代表了社会的外在化，即行动外化为社会的过程；涂尔干代表了社会的客观化，及外化的行动客观化为外部世界。第六章要讨论的米德，则代表了客观化的世界如何经由人的社会化和互动，内在化为社会人格。伯格的结论是把这三个过程讲全了，就是完整的社会学，言下之意，分离地看，韦伯和涂尔干对立；但整全地看，他们并无对立。伯格的解释是否能为大传统的创立者所接受，但社会理论的教学，就是力求以整全的视野，来确定各自理论的对于理解社会世界的贡献。

第六章美国当代社会思想：互动论和建构论的世界

本章聚焦美国当代社会理论，并以互动论和建构论名之，这大体不错，但互动论虽为美国理论标志，但并非美国独有，互动论建构论就是观念论，起源于韦伯传统：主观意义的理解，也称主观论社会学。观念论的要点是，人对世界有看法有解释，不仅人的行为出自人的看法，而且所谓的社会实在也是被人的看法建构的“实在的图景”，实在是被看法建构的实在，因此全部看法不仅仅是关于实在的知识，也是实在本身。但观念论不是唯我论而是互动论互为主体论；人性不是与生俱来的本质，而是互动的产物，人互为镜像，不仅成其人性，更成其社会角色；人在互动脉络中获得关于情境和世界的看法，也依据此社会性看法定义情境和自己的行为，每次互动成就的就是对于行动者确有意义的实在，实在不是外在的而是互动生成的。以上的观点，出自被划入互动论或观念论传统的诸多美国社会学家，他们是库利、托马斯、米德、戈夫曼、伯格和舒茨等人。

●6.1库利：离开了他人的镜子人还有自我吗？

本章从库利开始互动论，包含着库利具有互动论开创人的地位的判断，库利当之无愧，他的问题，可概括为以下若干点，人的自我是从哪里来的？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生成的？后天如何生成？对人的成长，怎样的因素最重要？初级群体是什么群体？社会在哪里？是在心外，还是在心内？在心内是什么意思？库利贡献的“镜中自我”，“初级群体”等概念，已经成为社会学范畴的永久财富。互动论破除了把自我视为独立和自足范畴的意识哲学的幻觉，回到自我的社会生成的路线，并启发了后来的互动论者。

●6.2托马斯

托马斯为人记住的是他所创立的“情境定义论”，事实上不仅具体的行动有赖于情境定义，而且整个的生活谋略和个人人格都逐渐遵从一系列这样的情境定义。人们不仅对情境加以解释，而且更主要地是按自己对情境的定义来作出反应。科塞说托马斯所写过的最富哲理的一句话是：“人们一旦被情境所限定，他们的行动也就随之而确定了。”如果人们把情境定义为真实，那么这种“真实”的信念就会支配他们的行动。人们若相信来世比现世重要，人们自然就对现世的功名采取与“功利主义”者不同的态度；同样人们若把某些人定义为不同于自己的类别，标签化的过程就会引来或歧视或妖魔化的效果。从情境定义论，发展出“自我实现的预言”，是顺理成章的，这又可视为观念构建实在的一个具体应用。

●6.3米德：对话与互动，自我长成的社会游戏

米德继续库利的工作，即自我并非与生俱来，而是社会的产物，同时也超越了库利，米德令互动和对话的概念成为社会分析的中心概念。人不仅是在与他人的互动中成其所是，也是在与自己的对话中成其人格或自我。能将自己作为自己的客体并与之对话，就是米德定义的自我的本质所在。米德为社会学的角色理论提供了社会心理学的基础，更确切说，米德的社会心理学，就是互动论所认定的社会学。

●6.4戈夫曼：生活为什么像一个戏剧？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句话谁有发明权，或难以考证，但把一句老生常谈发展为一个社会学的拟剧论，发明权非戈夫曼莫属。拟剧论就是别样的符号互动论，其核心观点是建构论，即现实不是现成的，而是行动者在互动过程中建构出来的，所谓表演，无非就是管理和交流彼此给予对方的印象，现实正是在这种上演式的互动中被建构出来的；为什么需要表演？要有一个清晰的、一致的和公认的现实，表演者是必需的。各种境况并不能简单地进行自我界定，它们必须通过象征交流而构建出来；因此不管社会生活具有其他什么性质，它必须是可被表述的。情境中始终存在令互动崩塌的因素，为了维持有效的互动和一致的定义，表演就是必需的。为什么生活像一场戏剧？原因是控制让他人看到现实的能力是一种重要的武器，几乎所有人都能在某种程度上利用它来提高自己的地位、权力，或者是自由。戈夫曼的拟剧论中的演员不是照本宣科，虽然本还是有的，但任何规定的文本都无法面对无限变化的情境，因而就让行动者面对不确定情境而有现场发挥的能动性。这样，戈夫曼推进或超越了涂尔干，社会现实并不是“在那边的”、固定的，只需要被描述和记录，它是由个人在应对无限的可能性中构建出来的，这些可能性在不同的

●6.5舒茨：日常语言与日常生活世界

没有人把舒茨算作互动论学者，但以现象学社会学闻达于世的舒茨，确谙熟美国互动论，而在观念论的大传统脉络中，更容易厘清互动论与现象学的互通款曲的关系。下面的观点，是舒茨为人熟悉的要点，多半也是互动论学者乐意声张的和坚持的：社会世界与自然世界判然有别；常识也是知识，甚至是更重要的知识；社会世界是互为主体的世界，勾连主体间的构造是主体分享的现有知识库；全部知识库是关于实在的知识，且就是实在本身。在观念论的脉络中，知识不仅不再只限于系统和教本知识，而且是将全部常识都包括在内，再此意义上，知识社会学岂非社会学本身？进而，常识和看法不仅反映实在，更建构实在，所以舒茨要在实在与知识之间直接划上等号。舒茨的工作影响广且深，常人方法学直把现象学视为起源性的影响。

第七章看穿社会戏法：当代法国社会理论

本章聚焦当代法国社会理论的两位大师，福柯和布迪厄。当代法国不代表当代西方，我们也无意于此。本课程的篇幅，限制了我们将西方当代理论全数包括，但我们力求通过法国人的视野，将社会理论的当代议题的核心关切展现出来
本章焦点是揭示权力的支配及支配机制，用布迪厄的话这就是揭穿社会戏法的工作
福柯把知识、真理与权力勾连，揭穿知识看似中立，实际上发挥权力的效应
布迪厄把认知的分类图式审美的分类图式与社会权力和资本的分层勾连，揭穿分类图式看似无关乎权力，实际上支持和掩饰权力秩序，是对比硬暴力的符号暴力
对比前一章的美国互动论，在他们的眼里，社会世界是人的互动创造的，因此它与行动的人是不隔离的，即使不说世界是透明的，也至少是对人可以说明可理解的，对普通人来说，甚至可说是熟悉的和亲切的。但在两位法国思想家眼里，社会远非看上去如此熟悉和亲切，社会支配我们的权力机制，或是我们肉眼无法看穿的，或是因为我们的合谋而让我们舒舒服服地接受甚至支持，因此揭穿社会的戏法，不仅是一项深挖社会隐蔽结构的工作，也是一项深挖自己盲信原因的反省工作。只有将这内外两方面的批判结合起来，面对权力的支配，我们或多少能有点开辟不同可能性的自由。如同一切伟大的批判学者给予我们的解放贡献一样，布迪厄和福柯也是人类解放事业的斗士。

●7.1福柯：监狱是个小社会，社会是个大监狱

福柯的焦点是当代社会权力的性质及运行的机制，他的理论一反现代性的基本假设，把权力和知识直接勾连。下面是他最为著名的论断。或许我们应该抛弃那种信念，即权力使人疯狂，因此弃绝权力乃是获得知识的条件之一。相反，我们应该承认，权力制造知识；权力和知识是直接相互连带的；不相应地建构一种知识领域就不可能有权力关系，不同时预设和建构权力关系就不会有任何知识。
概括福柯的权力论，下面或是学生必须了解的要点
•权力不限于警察司法和国家权力
•渗透到身体中的毛细血管般的权力
•要关心权力的策略和技术而非仅仅关系谁有权力
•权力不只是禁止和消极的力量，权力更是生产的和积极的力量
把知识或真理和权力勾连，指出当代权力的知识形态，和当代知识的权力效应，既具有对传统论说的颠覆效果，仍在西方传统的脉络中，如真理论说的柏拉图传统，尼采影响；权力论说的马克思理路。

●7.2布迪厄：为什么我们看不穿社会戏法

看穿社会戏法，出自我们对布迪厄理论宗旨的概括。看穿戏法，要能了解戏法，而要了解戏法，首先要了解社会，了解社会的结构和机制，在布迪厄看考，社会学的目的在于揭示社会世界的深层结构，及社会世界的再生产或者变革的“机制”；对社会结构的这种探索本身就是对认知结构的探索，行动者认知社会结构所运用的正是这种认知结构：在社会结构和心智结构之间，在社会世界 的客观划分（尤其是不同场域中的支配者与被支配者）和行动者划分社会世界的关注原则与分类原则之间，存在着对应关系。在本节中，我们要依据布迪厄对社会的理解，来探究下列问题
•何为社会戏法？
•为什么我们看不穿戏法？
•从懂社会到懂社会戏法
•把社会分析的武器转过来针对自身